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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香雪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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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過年的時候,雲雀宅都會特別的冷清。財團人員在年末臨近陸續休假,這讓原本擠壓的喘不過氣的時間稍稍松懈了些。聖誕節的餘溫尚未消褪,並盛町的街道上又開始裝點起新年的紅色。

宅邸也只不過是進行了一番大掃除,門口比平時多了兩株門松,然後再系上一根註連繩。由於是新年,筱宮千代休假回家,草壁哲矢在為年末的酒會東奔西走,下人在做完晚餐之後也早早告辭,整個宅邸安靜得可以。

按照大晦日的傳統,這一天只需要吃蕎麥面就可以,雲雀恭彌恰好也不是喜歡大張旗鼓的人。不過這對四王天菖蒲來說就很難捱了。她想象中的新年應該是站在人聲鼎沸的街道中心挑選一只完美的獵物作為新的開始。

但是現在什麽都沒有。

不爭氣的身體依舊一點動靜也沒有,四王天菖蒲嘗試過很多次,可是無論是手爪還是尾巴,都沒有任何的反應。這太詭異了,然而就算詢問雲雀恭彌,他也說不出原因來。明明記憶一直在長,體征卻沒有任何的長進。

她只能把打量的目光落在雲雀恭彌的身上。

“就算你用那種眼神看我,你也無法殺死我。”雲雀恭彌只是一眼便知悉了她眼睛裏的想法。

四王天菖蒲只好撇撇嘴,“這可是一年當中最熱鬧的時候,你還真是不風趣。你看看你,這裏太.安靜了……”

“我死也不會和草食動物群聚在一起。”雲雀恭彌捧過熱茶漱了漱口,“還是你認為那樣做很有趣。”

“和人類待在一起有什麽有趣的。”四王天菖蒲很默契地接過話頭,“試問你會想和一堆可食用的肉畜待在一起過節嗎……啊,差點忘了你也是人類。”

看到雲雀恭彌頃刻黑下來的臉色,她連忙促狹地笑了笑閉上了嘴。

“不過反正也沒什麽差別,最後都是被我……”

“雲雀菖蒲。”雲雀恭彌立刻出聲打斷了她。

“嗯?”四王天菖蒲下意識應聲,隨後她覺得哪兒有些不太對勁,蹭地一下蹦了起來,“需要我撬開你的腦袋修改一下腦回路嗎,我可是四……”

“換衣服出門,馬上。”雲雀恭彌慢慢起身,將雙手窩進羽織的衣袖中。

“去哪?”四王天菖蒲還沒有反應過來。

“參拜。”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墻上的鐘,時間確實快接近零點了。但是……

“你也會做這種事嗎?雖然這個地方人不多,但是一過零點也一定會有很~多~你所指的草食動物。”

“如果你的腦袋尚且能夠使用的話,就不會忘記從密道出去就是神社。”

四王天菖蒲瞪了他一眼,頓時有些氣結。她確實忘記了這一點,占盡天時地利的他們無論如何都會是在鐘聲敲過之後最先趕到神社的人。她動了動嘴唇,無法說出反駁,只能狀似淡然的微笑,“我可不想和人類去見莫須有的神明。”

“那麽,你就一個人待在這裏吧。”雲雀恭彌倒是無所謂,他說著便轉身走出主廳。

這一下輪到四王天菖蒲在寒風中蕭索了——畢竟一想到要自己待在這座空蕩蕩的大宅裏渡過零點,她就覺得自己淒涼無限。這實在太可憐了,她作為食人魔不能淪落到這種連人類都比不過的程度。

於是她只能尷尬地起身,一邊散著殺氣一邊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拉開移門的時候,四王天菖蒲卻怔了一下。

墨黑色的中振袖不知何時被掛在屏風上,上面印著大片大片的寒梅,紅白交錯與純黑的底色交相輝映,繽紛奢華,在未點燈的房間裏暗香浮動、妖冶嫵媚。

如果正式讓四王天菖蒲心裏泛起了嘀咕——要知道贈與和服這種事在日本可不常見。通常只會有父親和丈夫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否則便是有失禮節。盡管四王天菖蒲並不是很在乎這些規矩,但看到這樣的陣仗還是有些遲疑。

不過仔細琢磨了一下雲雀恭彌的性格,她覺得這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對於任何禮數與傳統都面面俱到的人來說,穿著正式去參加一年之中最為隆重的參拜並不突兀。

既有新衣服穿也不用自己花錢——這樣想著,四王天菖蒲倒也寬心了不少。

從基地出來的那一刻,遠方的寺廟正響起鐘聲,悠揚肅穆響徹天際。遠山積雪尚未融化,過去一年中所有的晦氣都飄散在天際線的蒼茫之中。

四王天菖蒲有些不習慣地扯了扯緊窄的裙身,腳下的步伐趔趔趄趄。平日裏穿著高跟鞋大步流星都能如履平地的她,現在卻折服在這只能踏出碎花小步的華美和服上。

此時神社正一片冷清,唯有鐘聲清揚。按道理來說,至少要響滿108聲鐘聲之後,人們才會陸續從家中出行聚集到這裏祈求新年的願望。不過對雲雀恭彌來說,是忍受不了那樣紛紛攘攘的場景的。

現在的靜謐正好。

四王天菖蒲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就這樣迷迷糊糊地來到了這裏,她雖然熱衷於過年這件事,但絕不是那種老老實實向神靈許願的人。就算是和松阪花音一起,也只是裝模作樣而已。對她而言神靈根本就不存在,最高的神祗便是無所不能的自己。

但是看到雲雀恭彌的莊重的樣子,她還是暫且放下了內心的掙紮,站在了拜殿的跟前。她隨著雲雀恭彌輕輕拍了三下手,一起晃了晃鈴鐺的繩索,閉上了眼——對雲雀恭彌來說,這個用心守護了十多年的地方是最後的凈土。而這座神社,是並盛町市民的精神寄托,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四王天菖蒲在許願時悄悄睜開了眼睛,她側過頭細細打量著那張優雅的側臉,不禁有些恍惚。

現在就連裝模作樣都省去了,因為她知道雲雀恭彌不會介意這種事情。她雖遵循傳統,卻不會強迫她做不喜歡的事情。

不過,如果能夠許願的話,她現在倒是有一個願望——

“你許了什麽願?”四王天菖蒲有些好奇。

“……”顯然說出來就不靈了。

她歪了歪腦袋,又跟著雲雀恭彌往求簽的地方走去。

哢噠、哢噠——

大吉。

雖然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不過眼睛裏亮晶晶的樣子還是讓人感覺到四王天菖蒲此刻很高興。對於神明她沒有半分興趣,不過在這種碰運氣的事情卻像個新奇的孩子。

她別過頭看了一眼面色平靜的雲雀恭彌。

兇。

“哎呀呀,這可真是恭喜。”四王天菖蒲噗嗤一聲低低笑了起來,語氣不懷好意。她將手中的大吉甩了甩,像是故意在對方的眼前現來現去。

“雲雀菖蒲。你該不會認為,一張紙就可以左右我。”雲雀恭彌倒是覺得這個家夥越來越幼稚了。他幹脆不再理會那種刻意,邁開腿往求禦守的地方走去。

四王天菖蒲望著那玲瑯滿目的各色香囊,皺了皺眉下意識伸出拉住了雲雀恭彌的衣角,“這個,我已經有了。”

雲雀恭彌面色一滯,回過頭望著她。

四王天菖蒲也是一怔,連忙收回了自己的手。她盯著因為寒冷而微微有些泛紅的手掌,腦中一片真空,“……?”

她有那種東西嗎?

——明明是連看都不屑看一眼的垃圾,也只有脆弱的人類才會用那種東西做慰藉。

四王天菖蒲顯然有些迷茫,她覺得腦袋微微疼了起來,似乎有什麽記憶正呼之欲出。可無論如何,不管怎麽想,卻都無法從那句無心之言中獲得一絲線索。

但她下意識認為,自己確實在某個時候獲得過那種東西。

這樣的痛苦落在雲雀恭彌的眼底卻又是另一種滋味。

“你想起了什麽。”

“……想不起來。”四王天菖蒲揉了揉眉心,對這種怪異的感覺有些無奈,“不過我想你是知道的吧。直覺告訴我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是……。”

雲雀恭彌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四王天菖蒲心知他的作風,只好聳了聳肩撫平了緊皺的眉頭笑了起來,“你一定不會說的。當然,我也不會讓你開口。”

“對你而言,那只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一道溝渠。”雲雀恭彌神色平淡,轉頭望向那一片星幕。鐘聲已畢,此刻正是參拜之時,沸沸揚揚的聲音自石階下端傳來,人聲喧鬧逐漸在不遠處散開,倒是有些新年的意味了。

這算是安慰嗎?

雖然並不信這樣蹩腳的慰藉,但四王天菖蒲的嘴邊仍然漾開了一片欣慰。

這樣容易被牽動,實在太不像她自己了。

四王天菖蒲也轉過頭望向那些陸續登上頂點的人類。這些人大多和她一樣穿著和服,只是樣式要簡單得多。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興奮,臉色微微泛紅。鈴鐺敲擊的清脆聲響和人們零星的歡聲笑語融合在在一起,讓這座原本靜謐的神社染上了喜慶的色彩。

純粹而又簡單的幸福,仿佛只要彎起嘴角就能和他們一樣變得歡愉。

“你不走嗎?”四王天菖蒲收回了眼神,又將投向雲雀恭彌。

“還有一件事沒做。”

她眨了眨眼,看著雲雀恭彌從西裝的口袋中摸出了一張信封。

簡單的牛皮紙信封上只寫著恭賀新禧四個字,是大街上隨隨便便都能買到的普通模樣。不過唯一不同的是,上面還帶著風紀財團LOGO的水印——這大概是財團統一印刷的款式。某種意義上,這種不論何時都強調風紀的制式還挺符合雲雀恭彌的性格的。

“這是什麽。”四王天菖蒲接過信封打開了封口,有些懷疑,“……難道真的是壓歲錢嗎?”

“誰知道。”雲雀恭彌倒是一臉坦然的樣子。

四王天菖蒲好看的眼睛彎了起來,她笑得風情萬種,仿佛對拆利是這種事情很是青睞——盡管不是人類,但她偶爾還是需要這種通用貨幣的嘛。不過缺錢的時候,小巷裏隨便找個人類搶劫就可以了。

“我可是說了,少一分都會讓你的下人給你收屍。”四王天菖蒲抿了抿唇角,很是狡黠。

但是當她用手指夾起裏面的紙張的時候,卻發現那只是一張普通的折得整齊的白紙。

“人類,你在糊弄我嗎?”四王天菖蒲不悅地撇了撇嘴角,打開了這張疊好的紙。

落入眼簾的是大大的三個字——

婚姻屆。

作者有話要說: 壓歲錢的意思明明是:只要你簽了字,整個風紀財團都是你的壓歲錢!【餵

我想了很多種雲雀二次求婚的方法,最後還是覺得壓歲錢最實在!

哈哈哈哈哈哈哈!

憑他的腦子也只能想出這種看起來很低情商實際上是殺招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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